商辂力挺老公朱见深

『酒酽春浓』相濡以沫 朱见深x商辂

  

正是春月,后苑鲜花逐渐盛开,本是大好气象。


皇帝朱见深在独自茕茕的深宫中,找到可依托之人,即使这事引起群臣骚动。作为内阁首辅,商辂对这件事情是极力反对的,但因去年先闹出了李子龙案,皇帝祭祀时又有黑眚作祟,京师戒备处在紧绷当中,如此重用刑典的朱见深是商辂从未看过的模样,他以自己身体为由,上了辞职的奏疏,皆被朱见深驳回,商辂虽然稍有心安,但仍看不懂皇帝是何意思。好在西厂尚未做出太大动静,他祈祷着最好不要闹出太大的事,自朱见深即位以来,清扫前朝阴霾,国家呈蒸蒸日上之景,今远臣子而亲宦臣,将来史书注定给天子添上几滴黑墨。


养心殿内侍人拿着宋朝古画,朱见深一幅幅赏析,周围画师跟着应和。忽然兴致起,侍人展开宣纸,朱见深提笔勾勒着线条,有时顿笔,有时又显笔法潇洒。朱见深最近极为喜欢黄庭坚的诗,尤其这句“骑牛远远过前村,短笛横吹隔陇闻”,他记着许久,山间烟火是他想去看的景色,可这一生都被紫禁城困住,只能在古画中寻问山河,


画成后等墨干时,朱见深望向天边。有时他也想做天上的云,去浙江承宣布政使司,赏赏西湖美景,瞧瞧商弘载的家乡。


前几日见到商辂辞职奏疏时,他犹豫了一下,换作往年他会毫不犹豫的挽挽留。他想起成化二年十二月时,下旨急召商辂回京。彼时内忧外患,群臣尚在土木堡以及宫变的阴影当中,他绘制下《一团和气图》以示要君臣和睦。成化三年的春日,朱见深终于等到商辂至京,立刻请先生入宫,那时见商弘载戴方巾,身着青布圆领袍,倒像是山中隐士。朱见深轻笑着,那古画里的仙人到底让他寻着了。


朱见深欲复其官职,商辂几番推脱。那年惊变,商辂奉孝恭皇后之意,又有陈循的举荐顺利入阁,参预机要事务,若非夺门之变后英宗受石亨所误,商辂也不会有这几年清闲时日。朱见深执意如令商辂回阁,眼下太多的事要托付于商辂手中。


这几年的相处时光,商辂作了几首诗给皇帝,无非是应制奉合之作,相比之下朱见深更喜欢商辂的山水诗。


“拂袖长歌入富春,沧江深处独垂纶。短蓑不换轩裳贵,千载高风有几人。”这是商辂给《桐江独钓图》的题跋,朱见深此时念叨着,“千载高风有几人……”不知商弘载隐居于田间是何等高士之态。


这天日头渐向西时,朱见深才将这幅图绘制好,盖上皇帝专属广运之宝,忽心思一动,让怀恩将这幅画送去文华殿,请三元及第商弘载赐墨。


商辂展开画卷便知其意,略思索片刻写下“暝色遥光日欲成,稳骑牛背下山岭。杏花零落无人看,短笛横吹过远林。臣商辂叩书。”若换成如同书品,商辂落笔行草,尽显洒脱之态,只因朱见深喜欢楷书,一笔一划落的极为细心。


将笔放好,商辂又品了品御作。


成化八年间,他身患重病卧榻不起,这几年于朝兢兢业业,难得向皇帝请假一回,皇帝立刻遣御医来慰问,酒水瓜果没少赏赐,他深知受皇恩,不敢有丝毫懈怠,事事谨慎。未曾想祭天时生出动乱,让皇帝不在信于大臣,另开卫所,此一遭不知是福是祸。商辂想至此处,不免在心中叹声气。


回过神来将御笔理好,送到怀恩手中。


朱见深看着商辂的提拔,叹息到:“三元及第的笔作,若没送给新科状元,岂不可惜?”随后又把画作合上,放到怀恩手中。朱见深喜欢这样的人,他为国尽心尽力,为君王分忧,对下属从来没有私情,又饱读诗书,风神雅秀。朱见深也很讨厌这样的人,他全然按规章办事,遵循孔孟礼法。立西厂之初,商辂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奏疏来,朱见深放置一旁不予理会。商辂想让他有明君之名,朱见深是清楚的,若真有一日再起冲突,他亦不知如何抉择。朱见深忽想起皇贵妃也很爱慕商辂的才学,送了许多礼到商宅去,没成想商弘载以非圣旨之名拒绝。这世间敢驳了皇贵妃面子的人,唯商弘载耳。


商辂正品着云南上贡来的普洱,没成想怀恩复命后又将御笔带回来。


“怀内相此为何意?”商辂问道,听怀恩讲明圣意,又说道:“如此极好。”


商辂细思着,成化乙未进士及第乃是谢迁,正在翰林院修撰。谢于乔才华横溢,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,后生可畏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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